http://daily.cnnb.com.cn/nbwb/html/2021-11/05/content_1295806.htm?div=-1

1.jpg


大鵟


    张海华  文/摄


    在华东一带，平时若到野外观鸟，看到猛禽的概率并不高，半天发现两三只就算不错了；所见到的，以凤头鹰、红隼之类的中小型猛禽为主。相比之下，到了青藏高原上，遇见猛禽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出去一次，见到十几只猛禽是家常便饭，而且它们以大中型猛禽为主。


    说来也是有缘，今年9月与10月，我得以连续两次去青海的天峻县，第一次是旅游途中顺带拍些野生动物，第二次则是专门去拍野生动物。在此过程中，自然也拍到了不少高原特色的鸟类，其中又以猛禽为主。在这里，就先为大家分享一下与这些凶猛的鸟类相遇的故事。


    高原“清道夫”：兀鹫


    介绍鸟儿之前，有必要先交代一下我为什么会到青海拍摄动物。今年9月中旬，我随本单位的职工疗养团到青海旅行。参加工作20多年，虽说参加过好多次疗休养，但是到这么远的地方放松身心，还真是第一次。说来惭愧，我以前从未去过大西北，更没有去过青藏高原，真的可以说是“虽未曾至，心向往之”。这次青海之旅，其中有两个半天的时间是天峻县。


    天峻县隶属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位于青海湖西侧、祁连山南麓，平均海拔4000多米。顺便说一句，天峻县也是宁波市对口支援的地方。初次到青海，给我留下印象最好的也是天峻。尽管是走马观花，但那次在天峻还是拍到了岩羊、鼠兔、旱獭、高山兀鹫、金雕等很多特色动物，以至于我回宁波后还一直念念不忘，后来便决定在10月下旬利用年休假时间再去一趟天峻。


    9月第一次去天峻，拍到的第一种猛禽是高山兀鹫。那天下午，我们坐大巴前往当地的扎西郡乃神山。此神山离天峻县城有70公里，沿路的草原、河谷风景极美，几乎每隔两三分钟就会引起车里的阵阵惊呼和赞叹。在好几个地方，透过车窗，我都看到有大型猛禽在山顶的天空盘旋，数量不是一只两只，而是动辄十几只。我心里痒痒的，又不好意思喊司机停车。


    到神山脚下下车，一抬头，发现山顶附近也有好多猛禽在翱翔。从其大小、轮廓来看，觉得与刚才在车里看到的那些猛禽很像。拍下来一看，很快确认，这些都是高山兀鹫，在青海很常见。跟秃鹫一样，高山兀鹫都是食腐鸟类，头部无毛，靠吃动物的尸体为生，被称为高原上的清道夫。


    次日上午，安排游览的景点是天峻石林景区。虽名为景区，但没有围墙、大门，自然也不收门票，而是纯天然的景色。天峻石林离县城较近，开车不用30分钟即可到。一下大巴，我无心多拍壮观的石林，而是走进一片平坦的谷地，注意寻找两边山上的动物。首先看到的，还是高山兀鹫，它们庞大的身影在深蓝的天空盘旋，似乎在搜寻什么。


    “快看，山上有一群羊在走！”身边的同事李风说。原来那是一群野生的岩羊，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拍岩羊的时候，我们才注意到，在半山腰的一处由巨石围成的阴影里，有大群的高山兀鹫围在一起，应该是在聚餐。几只小个子的红嘴山鸦在庞大的高山兀鹫周边乱飞，似乎也在寻找下嘴的机会。


    后来，我注意到附近还有一只头部黑色的大型猛禽在飞，拍下来一看，却完全不认识，凭感觉也是兀鹫的一种。事后才确认是胡兀鹫（我拍到的是未成年鸟，故头部黑色，成鸟的头部为黄白色），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所谓胡兀鹫，就是“长胡子的兀鹫”的意思，因其嘴下挂着一撮黑色“胡须”而得名。这种鸟有个独特的习性，就是最爱吃骨头，会把牛羊的大骨头从高空扔下来摔碎了再吞食。


    鼠兔“杀手”：金雕与大鵟


    且说那天拍了高山兀鹫与胡兀鹫，正准备走上大巴之时，忽见头顶又有一只深色的大型猛禽飞过。赶紧将它拍了下来，然后才上车。这是什么猛禽？答案直到回宁波后才揭开。万万没想到，它居然是金雕！


    金雕，可谓赫赫有名，我小时候就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这次到天峻得以亲眼目睹。我的朋友老郑，也是一个拍鸟爱好者，在朋友圈中看到我在天峻拍了那么多动物，就向我打听详细地点。原来，他们夫妻俩当时在新疆自驾游，后来决定在返回宁波时特地拐到青海天峻去拍动物。他的运气比我好，不仅拍到了金雕的“标准照”，甚至还拍到了非常戏剧化的一幕。当时，一只金雕飞扑到草地上抓到了一只鼠兔，还没来得及享用，不知从哪儿飞来两只乌鸦，竟欲抢夺金雕的食物。可笑的是，大块头的金雕居然会被两只“耍流氓”的小个子乌鸦追得没办法，最后只好放弃了已到手的鼠兔。


    天峻地处青藏高原的东缘，地广人稀，驾车行驶好久，所经过的道路两旁，不是辽阔的草原，就是奇伟的山峰，往往只见牛羊，不见人影。这样的环境，自然是野生动物的天堂。今年10月重返天峻石林，几乎就是在老地方，我又拍到了金雕。而在从石林返回县城的路上，我又拍到了草原雕与大鵟（kuáng）。它们有的蹲在草地上，有的高踞在电线杆顶上，有的在空中盘旋，主要是为了捕食在草地上钻洞安家的高原鼠兔。高原鼠兔，又叫黑唇鼠兔，是当地极常见的小动物，是各种猛禽与中小型兽类的主要食物来源。


    金雕与草原雕都是大型猛禽，两者的最大翼展宽度都超过了210厘米。远看的话，这两种雕长得颇为相似，以较近的距离观察，可以看到金雕的后枕部分地方羽色为金黄色，而草原雕全身均为深褐色。


    较之于两种大雕，在天峻，大鵟的数量显然更多。论体形，大鵟虽比金雕与草原雕要小一号，但其最大翼展宽度仍达到160厘米左右，再加上其身体壮实、头部较圆，看上去依然威风凛凛。不过，有趣的是，我发现，就是这样健壮敦实的“肌肉男”，居然也会像小型猛禽红隼一样，能自由自在地在高空振翅悬停，姿势还颇为美妙。


    穴居的猫头鹰：纵纹腹小鸮


    10月第二次去天峻，我共拍到了10种猛禽，除了上述的高山兀鹫、胡兀鹫、金雕、草原雕、大鵟之外，还有白尾鹞、红隼、灰背隼、猎隼、纵纹腹小鸮（xiāo）。其中，胡兀鹫、金雕、草原雕与猎隼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其余皆为国家二级保护。


    限于篇幅，最后只单独介绍一下纵纹腹小鸮。先解释一下名字。鸮，在古汉语里就是指猫头鹰。所谓“纵纹腹小鸮”，就是指“腹部有显著纵纹的小型猫头鹰”。它有多小呢？其体长（喙尖到尾端）通常为20-26厘米，作为参照，金雕的体长为78-93厘米。


    纵纹腹小鸮喜欢穴居，常营巢于废弃建筑物中的洞穴、崖壁缝隙、岩洞中。以前，我没有拍到过这种鸟，只看到过别人拍的照片。我发现，这些照片显示，纵纹腹小鸮常会独自站在草原的某个土堆上。正是凭这个印象，让我这次拍到了这种鸟。10月29日中午，我开车在草原中间的一条简易公路上慢慢行驶，忽见左侧几十米外的一个土堆上似乎有点异样。赶紧停车，用望远镜一看，果然是一只纵纹腹小鸮。我赶紧下车，拿着长焦镜头，猫着腰，边拍便悄悄接近它。这小家伙警觉得很，很快就转过头，一直盯着我。然后，迅速振翅飞走。


    简单讲完鸟儿的故事，最后还是要感叹一句，作为一个生活于江南水乡的人，真的深深地惊叹于青藏高原景色之壮美、物种之繁盛。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上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