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猫的窝

　　江豚在水面上逐鱼的时候，黑耳鸢常会飞来，伺机捕食被江豚赶起来的鱼儿。

　　两头江豚在嬉戏，激起大片水花。

　　２０１２年４月，在象山港，一头被渔民误捕的江豚不幸死亡，它的尾部全是伤痕。

　　江豚跃起又入水，尾部甩出漂亮的水花。

　　◎张海华

　　在刚死亡的江豚旁，一个女孩跪着，左手抚摸江豚头部，右手抹着眼泪，泣不成声；那头江豚，嘴角上扬，仿佛仍在微笑，而它的眼旁，竟也分明闪烁着“泪珠”……

　　这是我几年前看到的一张新闻照片所显示的画面。当时，我就受到极大震撼，心里非常难受。后来，在宁波本地，我也曾亲眼见到过因渔民误捕而致死的江豚。当时想，大概我是不大可能见到这种濒危哺乳动物的活体了。

　　今年春节前夕，朋友告诉我，最近在南京市区的长江边时有江豚成群出没，便于观赏与拍摄。机会极为难得，我当即决定利用春节假期去南京。

　　江豚新春来“拜年”

　　大年初一傍晚，我带着老婆女儿，从海宁老家赶到南京。次日一早，一家人就来到位于下关的长江边。尽管春寒料峭，但一早就有几位南京市民在那里观赏、拍摄江豚了。９时许，几位专程从杭州、绍兴赶来的自然摄影师也抵达了。

　　那段江面，位于南京长江大桥至上游的江心小岛之间，其间还有一个客运码头，江中央航运相当繁忙。为尽力避开船来船往，江豚的主要活动区域比较靠近岸边。

　　上午１０点前后，在明媚的阳光下，气温回升较快，游客渐多，而江豚也更加活跃。它们忙着在江面捕鱼，有时两三只在一块儿嬉戏，弄得水花四溅。

　　当它们在一两百米外的时候，我们只能看到一个个黑点，在江面上倏现倏灭。但别急，它们会快速潜泳，经常从离岸仅几米远的地方突然跃出来，让人惊喜尖叫。特别是一头身长仅五六十厘米的小江豚，它特别调皮，老在近岸处冒出来，然后一甩黑色大尾巴，就又不见了。有的游客刚来不知情，忍不住喊了起来：“哇！好大一条鱼！”旁边的人都笑了，说：这可是江豚啊！

　　“啊！我看到了江豚的微笑！它真的在笑啊！我看到好清楚！”老婆举着望远镜，开心地大呼小叫。是的，江豚的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总好像是在笑。它们经常需要到江面上换气，这时就会听到“噗”的一下，有时候声音很响，有时比较低，像是在轻轻喘息。

　　“看！快看！银闪闪的小鱼，被江豚追赶得跳出水面啦！”人群中又发出惊呼。每当江豚逐鱼的时候，黑耳鸢就会从远处飞来。这是一种喜欢吃鱼的猛禽，江豚的捕食行为显然为它们创造了抓鱼良机。只见它瞅准机会，向江面高速俯冲，然后伸出利爪，迅速抓取水面上的鱼儿。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黑耳鸢还有在空中吃鱼的绝技，真让人叹为观止。

　　后来，我看到，南京当地媒体均对江豚做了报道，并俏皮地称这是江豚集体来“拜年”啦。不过我想，我们大老远专门来看江豚，是不是也在向它们拜年、问好呢？

　　抓拍像在“打地鼠”

　　然而，观赏江豚虽然很好玩，但拍摄的难度却极大。尽管我有着１０年的野生鸟类拍摄经验，但到了现场才知道，拍摄江豚的难度远远大于拍鸟，毫不夸张地说，大多数时候，拍摄基本靠“蒙”。

　　偌大的江面上，虽然有多头江豚不时在活动，但它们往往只在极短的瞬间内冒出水面，等我们发现它再调转镜头的时候，它就又已经入水不见了。后来，我们只好根据江豚前进的方向，预估它可能冒出来的下一个位置，然后提前将长焦镜头对准那里“赌”一把，虽然十赌九空，但只要抓拍到一次，就开心不已。有人说，拍江豚简直就像是在江面上玩“打地鼠”游戏。

　　就算是这样，我们一般也只能拍到江豚的背部。它们很少将整个头部露出水面，而且就算露出，时间也只是极短的一瞬，因此要想拍到著名的“江豚的微笑”，可以说是难上加难。我用了大年初二与初三的两个上午，采用高速快门拍了１０００多张照片，最后发现只有两三张抓拍到了“微笑”。

　　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要知道，长江江豚目前只剩下千余头，数量少于大熊猫。在白鳍豚于几年前被宣告“功能性灭绝”后，江豚已经是长江中唯一的哺乳动物。

　　我和其他摄影师一样，都希望我们拍摄的影像，能让更多人了解这种珍稀动物，去关注它们的命运，最好能参与到实际保护行动中去。

　　留住江豚的微笑

　　此前，在宁波，我只见到过江豚的死亡个体。搜索媒体报道发现，近几年，在宁波乃至浙江，每年都有不少关于江豚的记录。但遗憾的是，这些被发现的江豚，多数都已死亡，其死亡原因不外乎渔民误捕、被螺旋桨打伤等。

　　２０１２年４月１３日早晨，宁波象山港，一大一小两头江豚被误捕上来，后来虽经专业人员全力抢救，但可惜它们还是相继死去。我赶去拍摄，发现死去的江豚身上伤痕累累，惨不忍睹。

　　据媒体报道，先死掉的大一点的江豚可能是雌江豚。雌江豚的母性非常强，如果幼仔不幸被捕，雌江豚往往舍不得离开，因此常常会同时被捕。而在抢救小江豚宣告失败时，大家发现，它的眼睛里慢慢流出“眼泪”。

　　“专家说了，江豚流下的不是‘眼泪’，而是身体受到刺激后分泌的一种透明黏液。其实我更相信，那是它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记者的这句话很动情。

　　是的，保护江豚已经时不我待。

　　资料显示，长江江豚是江豚的一个亚种，别名江猪，属于鼠海豚科，似海豚而体型较小。其体长一般在１．２米左右，最长的可达１．９米。它们通常栖于咸淡水交界的海域，也能在淡水中生活。长江江豚分布于部分长江江段及洞庭湖、鄱阳湖中，但由于栖息地环境的破坏、水上交通带来的伤害、渔业误捕等原因，长江江豚的数量正以每年５％－１０％的速度下降。专家警示：“如果得不到很好的保护，估计再过１０－１５年，长江江豚就将灭绝。”

　　目前，长江江豚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ＩＵＣＮ）列入极度濒危物种，也被列入《华盛顿公约》（ＣＩＴＥＳ）附录Ⅰ濒危物种。江豚原本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而鉴于其种群数量不断下降的严峻形势，２０１４年秋，农业部发文，要求对长江江豚按照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的保护要求，予以严格保护。

　　春江水暖跃江豚，但愿这样的生态美景不是昙花一现。

　　留住江豚的微笑，也是为了让人类笑得更舒心。

　　我们已失去了白鳍豚，不能再失去江豚。

　　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