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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海华  文/摄


    近几年，在宁波城市周边，陆陆续续已发现了多个有大量野生鸳鸯来越冬的“鸳鸯湖”。我这里所说的“周边”，指离市中心一小时以内的车程。那么，这些湖主要由哪几个呢？最早发现的，是江北区的英雄水库、荪湖。后来，在东钱湖也看到过不少鸳鸯。随即，东钱湖畔的动物园水禽湖内，居然也出现了很多野生鸳鸯。


    以上提到的地点，分别是在宁波城市的北边与东南方向，那么，在西边的四明山里，有没有类似的“鸳鸯湖”呢？当然是有的，如余姚的一些湖泊、水库里就有鸳鸯越冬。但离城区比较近的，我却一直没有找到。直到10月，在海曙龙观乡的外牌楼水库，才使我有了惊喜的发现。


    彩蝶翩翩飞，忽闻鸳鸯鸣


    外牌楼水库位于龙观乡乡政府的西边，距离很近，仅几分钟的车程。这是一个狭长型的水库，东西长约2公里，而南北岸之间最宽的地方我看也就200米左右。南北两岸山峰耸峙，南岸的水边是原生态的茂密森林，没有道路；而沿着北岸有一条很美的砂石路，很适合步行进行自然观察，赏花、寻虫、观鸟都不错。


    10月中旬，我去外牌楼水库边拍蝴蝶。金秋十月，正是野生菊科植物开花的时节，山脚下，三脉紫菀、陀螺紫菀、白花鬼针草等都开得正好，吸引了很多蝴蝶来吸取花蜜。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近10种蝴蝶，如东方菜粉蝶、宽边黄粉蝶、青凤蝶、亮灰蝶、玛灰蝶、散纹盛蛱蝶、斐豹蛱蝶、小环蛱蝶等。忽见右边几米外的芒草的残叶上有一枚奇怪的“落叶”，它呈深褐色，“叶缘”为钩状，但从它所处的位置来看，照理说不应该可以直立在那里。凑近一看，我又看到了它的“叶脉”与“叶柄”，但那真的不是落叶，而是一只敛起双翅正在休息的美眼蛱蝶！


    美眼蛱蝶，属于蛱蝶科眼蛱蝶属，在国内分布广泛。其双翅的正面为橙黄色，前后翅都有明显的眼斑，尤其是后翅的一对眼斑特别大，如一双囧囧有神的眼睛。翅的反面在不同季节有不同的色彩与纹路，春夏时节为较浅的黄褐色，也有眼斑；在秋季，翅反面无眼斑，酷似一枚枯叶。


    小心翼翼靠近它，蹲下来仔细拍了这枚有生命的“枯叶”，才满意地直起身来。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从水库那里传来响亮的叫声：“啊！”过了几秒钟，又是一声：“啊！”这叫声均为单音节，音调较高，略显尖锐，持续不断。


    鸳鸯！是的，对于这叫声，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在野外听过无数次了。我已经无心拍蝴蝶，立刻走到砂石路的临水的那一侧，想找一个没有树木遮挡的位置观察鸳鸯。没想到鸳鸯还没看到，倒先惊飞了一只夜鹭——它原本站在水边的树枝上，伺机捕鱼。稍后，在前面找到了一个视野相对开阔、可以看到对岸的地方。先凭肉眼大致看了一下，却没有见到一只鸳鸯。随即举起长焦镜头，对着南岸植被茂密处的水边仔细搜索。果然不出所料，那里有十几只鸳鸯正优哉游哉地贴着岸边游动。后来，在附近找了很久，没有发现更多鸳鸯。想来，这是第一批飞到这里越冬的鸳鸯。


    鸳鸯悠游，数量近百


    这里有必要先介绍一下鸳鸯。我想说，鸳鸯是大家既熟悉又陌生的鸟。说熟悉，是因为在中国的传统文化里，羽色华美、成双成对的鸳鸯是忠贞爱情的象征，并且作为一个经典艺术形象，在历代诗词、绘画中屡屡亮相；说陌生，是因为大多数人并没有在野外见过真实的鸳鸯。以前，我带队在野外观察鸳鸯时，好几个人竟然对于“鸳鸯会飞”深感惊讶。我想，可能是他们在画中所见的鸳鸯几乎都是安静地在水塘中游动，乃至于忘了鸳鸯其实是善于飞翔的野生鸟类。


    鸳鸯属于鸭科鸟类，也就是说，是野鸭的一种。当然，跟绿头鸭、斑嘴鸭等宁波常见野鸭相比，鸳鸯体形较小，羽色则特别艳丽。鸳鸯雄鸟具有鲜红的喙、显著的白色眉纹、金色的脖颈，在水里游动时还可看到它那耸立的棕色帆状饰羽；雌鸟的体色比较素淡，具有雅致的白色眼圈及眼后线。


    鸳鸯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在浙江，它们是冬候鸟，一般10月中下旬从北方飞来，在度过冬天后，于次年3月中下旬再飞回北方繁殖地。在宁波，凡是原生态环境较好的山区湖泊、水库，都不难见到越冬的鸳鸯。前几年，在龙观境内，我也曾经多次找过鸳鸯，但均未如愿，这主要是因为，龙观的多数水库、山塘的水面面积太小，鸳鸯会觉得不够安全。说起来，外牌楼水库的面积也不大，但好在其南岸的植被处在无人打扰的原生状态，因此非常有利于鸳鸯的栖息、隐蔽与觅食。


    11月上旬，我再去外牌楼水库寻找鸳鸯。果然不出所料，这次见到的鸳鸯比上回多了不少。当时，在判明鸳鸯叫声所传出来的方位后，我静静地躲在北岸的灌木丛里，用望远镜观察对岸的动静。一开始，并没有看到它们的身影，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十几只鸳鸯从水边的植被深处游了出来，有的在水面上追逐嬉戏，有的站在露出水面的树根上休息。忽然，它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动静，一下子腾空飞起，向水库大坝方向飞去。这下好了，居然在短时间内连续飞出四五批鸳鸯，每一批都有近20只。这么看来，这里的鸳鸯总共有近百只。


    荻花茫茫，


    观鸟赏景两相宜


    后来，我又多次去外牌楼水库拍摄鸳鸯。除了鸳鸯，夜鹭与小也是每次都能看到的水鸟。有一天，我甚至还拍到了一只斑嘴鸭。这种野鸭通常成群活动，而这次在这里仅见到孤零零的一只，显然是属于在迁徙过程中落了单的个体。


    尽管我本人每次去都能看到鸳鸯，但由于它们生性害羞，警惕性高，喜欢躲在对岸阴暗的树丛底下，极少游到水面中央来，因此对于缺乏观鸟经验的普通人来说，未必很容易就能看到它们。所以我说，这是一个比较隐秘的“鸳鸯湖”。


    不过也没关系，深秋的外牌楼水库还真是一个赏景观鸟两相宜的好地方。它处在交坑峡谷的最外面，库尾是里牌楼电站，以及源自中坡山森林公园的溪流。在溪流与水库的相接处，是一片小型湿地，长满了荻。11月中旬，成片的洁白的荻花迎风起伏，映衬着碧蓝的水面以及秋叶斑斓的树林，像是一个处在山谷深处的芦苇荡，分外美丽。而砂石路的两边，枫香、乌桕等树木的叶子都变红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有一天下午，已近日落时分，周围静寂无人，我正在拍摄荻花之时，忽见几只鸳鸯从远处飞了过来，直接落在荻花附近的水面上。由于我当时独自躲在灌木丛旁边拍照，因此鸳鸯们并没有发现我。我又惊又喜，悄悄地举起镜头拍摄。但见这几只鸳鸯不慌不忙，悠然自在地向荻花深处游去，很快不见了踪影。原来它们晚上是在这片湿地里过夜！


    那天运气还真不错，除了鸳鸯，还拍到了黄腰柳莺、棕颈钩嘴鹛等不少在路边树林、灌木丛中活动的小鸟。后来，我背着“大炮”往回走，偶一抬头，顿时吃了一惊，立马停住了脚步。啊，我没有看错，左前方的树上，停着一只鹰！我屏住呼吸，悄悄举起了“大炮”，透过镜头清晰地看到，那是一只凤头鹰。当时它站得笔直，橙红的眼睛威严地盯着前方，锐利如钩的嘴上隐约还残留着血迹，很可能它刚刚饱餐过一顿。两三分钟后，凤头鹰忽然振翅飞走了，消失在了森林的上空。而我，也该收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