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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贞淼


    宁波以“书藏古今，港通天下”闻名于世，曾经将自己的人文遗产输出到东亚汉字文化圈国家，是“东亚文化之都”之一。不为人所知的是，宁波在我国语言文献史、汉语拼音史上也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是我国语言文字改革的主要先行地、汉语拼音的主要发源地。宁波方言文献便是这些历史地位的直接证明，也是宁波作为“海丝活化石”的文献证明。近代开埠以后，大量宁波方言研究文献问世，它们是宁波作为语言文字改革先行地和汉语拼音主要发源地的重要佐证。


    《宁波方言文献集成（宁波方言音节/宁波方言便览）》的出版，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这是我国语言学研究的一个最新成果，也是汉语文献研究的一个最新成果，更是宁波地方文化研究的一个最新成果。


    这部文献集成收录了德国著名汉学家穆麟德（Paul Georg Von Möllendorff，1847 年2 月17 日—1901 年4 月20 日）在宁波任浙海关税务司、邮政司时期的两部方言教科书《宁波方言音节》（The Ningpo syllabary）和《宁波方言便览》（Ningpo colloquial handbook）。 两书拼音方案采用的是丁韪良在1851年确立的宁波话罗马字。 宁波话罗马字是清代宁波开埠之后，来到宁波的外国人为了克服语言障碍、迅速学习宁波话而创设和使用的一套语言系统。


    《宁波方言音节》全书主要分为三个部分，常用汉字宁波话读音、例字解释及宁波与绍兴、台州两地读音比较。该书例字除了用罗马字注音外，还用中国传统的反切方法注音。本书最大的特色是，将宁波与当年同属于宁绍台道的绍兴、台州两府进行读音比较，记载了大概四千字读音。根据目前已知信息，绍兴、台州缺少类似现代语言学方法记录的方言材料，没有出过专门的罗马字方言字典。这本书使我们有可能了解当年绍兴、台州方言的语音系统和语音特点。


    穆麟德也是第一个给汉语方言和吴语方言进行分区的人。第一部对吴语进行分区研究的书籍就是《宁波方言便览》。在此书的介绍部分，作者对浙江省的地理位置、官职、方言分区、吴语特征以及宁波方言的音节作了说明。在阐述吴语特征和吴语内部方言差异时，作者还运用了共时比较的方法。书的正文由词汇、俗语等组成，还包含了教学课程，并且用宁波话罗马字给《三国演义》注音。书中记载的大量熟语至今仍然活跃在宁波人的口中。比如：“天高弗算高，人心节节高；天知地知，尔知我知；老鹰飞过拔蓬毛；人心难料，鸭肫难剥；做日和尚撞日钟；孝顺新妇值孝堂；上半夜忖自己弗是，下半夜忖人家弗是；笨贼偷捣臼”等。书的最后部分，还对中国的部分礼仪作了较详细的说明。它是一本非常适合外国人学习宁波话和宁波风俗的教材。


    宁波方言文献编研工作对中国语言学研究，以及对地方文化研究都有着非常重大的意义。现在，国内外的研究者都很重视这一类历史文献。这样的历史文献资料，要全面搜集很困难，收藏的图书馆也不多，国内的研究者还不是很容易得到。如果能够全面地搜罗起来，加以整理并出版，是能造福学界、促进地方文化发展的一个重大贡献。


    笔者希望，宁波市档案馆能继续整理出版宁波方言文献资料，使世人更深入、更全面和更具体地了解宁波在我国语言文献史、汉语拼音史上的历史地位。


    （作者系上海大学海派文化研究中心方言研究专家）